03.記憶拼圖
艾依查庫是第一個。 那天大小姐帶著堅決的表情抓著全部的抽獎卷進了暗房，他們大部分的人聚集在大廳，阿奇波爾多站在一旁聽利恩和幾個小伙子打賭這次會帶出幾個硬幣、艾茵和雪莉則嘰嘰喳喳在討論希望這次大小姐能帶出幾個女孩子——話說這宅邸裡的女性已經不算少了吧？ 一切都如同往常，直到一聲迴盪大廳的巨響從暗房門口炸開、驚動了大廳中所有人，他甚至反射性的將手握上了武器。 「艾依查庫！」簡直就像把門踹開一樣，那扇古舊的門板碰的一聲大開，聖女之子探出半個身子站在門邊叫喚。 這是十分不尋常的場面，首先，他們從來沒看過暗房的門這樣大辣辣的開著，以往他們總是看著少年管家握上門把做出開門的動作、再下一秒門就已經關上了。中間進入房間的過程就像不願讓其他人窺見般被切除的一乾二淨。 而現在，在印象中總是關著的大門正敞開者，人偶探出身子的地方是一片陰冷的、深沈的黑暗，彷彿所有的光明都被吸收似的。在那瞬間，詭譎的沉默攫住大廳中每一個人，直到他們的召喚者第二次呼喚了艾依查庫的名字。 「艾依查庫，快過來。」在人偶少女還沒像現在擁有豐富情緒反應的那時候，阿奇波爾多看到少女清楚的表現出混合著焦躁、緊張、甚至慌張的情緒，更加深了這件事不尋常的印象。 金髮青年難掩疑惑的和一旁的艾伯李斯特交換了視線，在眾人的注視下快步走向聖女之子。少女伸手抓住艾依查庫，回頭掃視大廳的所有人、還有大概是聽到聲響而正要走下樓梯查看的庫勒尼西等人，語帶歉疚的說道：「對不起，這是無法選擇的。」 等待的時間並不長，在一隻香煙還沒燃盡的時間裡，突然間聖女之子就帶著艾依查庫、布勞回到大廳，金髮青年用難以形容的表情望了艾伯李斯特一眼，然後以被召喚的戰士而言相當失禮的態度甩開聖女之子的手頭也不回的穿過眾人走出大廳。少女的表情看不出什麼變化，只是沈靜的對從沙發上站起身的年輕帝國騎士說道：「交給你了，艾伯。」 直到兩人的身影一前一後的消失在門外，少女才回過頭用淡淡的聲音宣佈：「艾依查庫已經取回第一階段的記憶。」
* * *
「沒想到第一個是艾依查庫那傢伙啊。」
艾依查庫是第一個。 那天大小姐帶著堅決的表情抓著全部的抽獎卷進了暗房，他們大部分的人聚集在大廳，阿奇波爾多站在一旁聽利恩和幾個小伙子打賭這次會帶出幾個硬幣、艾茵和雪莉則嘰嘰喳喳在討論希望這次大小姐能帶出幾個女孩子——話說這宅邸裡的女性已經不算少了吧？ 一切都如同往常，直到一聲迴盪大廳的巨響從暗房門口炸開、驚動了大廳中所有人，他甚至反射性的將手握上了武器。 「艾依查庫！」簡直就像把門踹開一樣，那扇古舊的門板碰的一聲大開，聖女之子探出半個身子站在門邊叫喚。 這是十分不尋常的場面，首先，他們從來沒看過暗房的門這樣大辣辣的開著，以往他們總是看著少年管家握上門把做出開門的動作、再下一秒門就已經關上了。中間進入房間的過程就像不願讓其他人窺見般被切除的一乾二淨。 而現在，在印象中總是關著的大門正敞開者，人偶探出身子的地方是一片陰冷的、深沈的黑暗，彷彿所有的光明都被吸收似的。在那瞬間，詭譎的沉默攫住大廳中每一個人，直到他們的召喚者第二次呼喚了艾依查庫的名字。 「艾依查庫，快過來。」在人偶少女還沒像現在擁有豐富情緒反應的那時候，阿奇波爾多看到少女清楚的表現出混合著焦躁、緊張、甚至慌張的情緒，更加深了這件事不尋常的印象。 金髮青年難掩疑惑的和一旁的艾伯李斯特交換了視線，在眾人的注視下快步走向聖女之子。少女伸手抓住艾依查庫，回頭掃視大廳的所有人、還有大概是聽到聲響而正要走下樓梯查看的庫勒尼西等人，語帶歉疚的說道：「對不起，這是無法選擇的。」 等待的時間並不長，在一隻香煙還沒燃盡的時間裡，突然間聖女之子就帶著艾依查庫、布勞回到大廳，金髮青年用難以形容的表情望了艾伯李斯特一眼，然後以被召喚的戰士而言相當失禮的態度甩開聖女之子的手頭也不回的穿過眾人走出大廳。少女的表情看不出什麼變化，只是沈靜的對從沙發上站起身的年輕帝國騎士說道：「交給你了，艾伯。」 直到兩人的身影一前一後的消失在門外，少女才回過頭用淡淡的聲音宣佈：「艾依查庫已經取回第一階段的記憶。」
* * *
「沒想到第一個是艾依查庫那傢伙啊。」
當天晚上，阿奇波爾多正在拆卸槍枝進行例行保養，利恩坐在另一頭擺開小刀和短刀一一檢視，漫不經心的隨口說道，「我還以為會是瑪格莉特小姐。」
「暗房的召喚本來就連大小姐都無法確定會召喚出什麼。」
這樣回答之後，對方自言自語般的聲音模糊的從對面傳來。「唔、真希望下一個不會是我。」
「你不想恢復記憶？」阿奇波爾多從工具中抬起頭，感到意外的揚起聲音問道。
「也不是。只是...」對上他詫異的目光，利恩遲疑了一下，「我自己的記憶，不希望是別人強迫我想起的。」
「真的選上你的時候你也沒得挑了。」男人不禁失笑，無視對方的抗議伸出手去揉青年的頭髮，「放心吧，這種機會也不多，想要還輪不到你呢。」
那天之後再碰到艾依查庫兩人時，對方看起來已經平復下來，聽說艾伯李斯特在說教之後曾押著他去向聖女之子道歉。是不是真的不得而知，不過同樣的事發生第二次時，大家的反應就都平靜多了，雪莉在取回記憶後也沒有什麼失控的表現——只是那段時間常常用危險的表情盯著手腕的疤痕，這是某日瑪格莉特在談話時透漏的。
距離第二次召喚到雪莉的靈魂記憶後，經過了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發生這種奇蹟般的召喚，所以當聖女之子第三次在召喚途中踏出暗房並呼喚了他的名字時，阿奇波爾多有種受到敵人大軍突襲的錯覺。
「阿奇波爾多。」少女朝他伸出手。
利恩到宅邸外跟阿貝爾對打去了，這或許是件好事。
阿奇波爾多苦笑了一下，搭上聖女之子的手。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這麼早拿回記憶，這樣看起來之前對利恩講的那些話倒是變得沒什麼立場了。
進入裡面才發現暗房並不如從外面觀看時一片黑暗，在看不到邊界的空間中漂浮著一簇簇或亮或暗的光芒，地面上——如果那可以站立的地方就是地面的話——繁複美麗的法陣散發出柔和的亮光。在阿奇波爾多模糊的記憶中，剛被召喚到這個世界時的確看過同樣的場景，不過此時他也無暇去確認是否熟悉這個地方，從進到這個空間開始，他的目光就集中在聖女之子右手中握著的一團亮光，那光芒就難以言喻的吸引著他、渴望前去碰觸。
注意到他的視線，少女抬起手，耀眼的金色光芒不斷從指縫洩漏，「這是你的一部分記憶。」她向他招招手，仰起頭來看著他，「需要一點時間做心裡準備嗎？」
「事到如今，似乎也沒什麼好準備了。」再度苦笑，男人半跪下一隻腳使視線能和少女平行，「交給妳了，大小姐。」
聖女之子放開手中的光芒，傾瀉而出的耀眼光流挾帶龐大的情報量瞬間貫穿阿奇波爾多的意識。
他聽到一聲槍響。
* * *
醒來時，彷彿荒野的風聲還在他耳邊迴盪。
他發現自己倒在發著微光的陣法上，淺淺的藍色光芒照亮了人偶蒼白的手臂。
「你還好嗎？阿奇。」聖女之子蹲在邊上，手指輕輕接觸他的額頭，關切的詢問。
「唔、沒事。」阿奇波爾多按著還有些暈眩的頭踉蹌站起身。一幕幕混亂的風景重疊浮現又消失，但是在那些剛剛回想起來的記憶中卻怎麼樣也拼湊不出理當要有的赤紅色身影。
應該要有的、應該要在的。
他一直以為會在的。
可是在心中某個角落，似乎有個聲音在說：這是合理的，那個影子本來就不該存於這些記憶中。
他開始感到一絲恐慌。
「剛取回記憶都會有點混亂。」少女細細的聲音敲打著耳膜，人偶牽上他的手帶領他移動腳步，「休息一下比較好。我們出去吧。」
* * *
離開暗房後，阿奇波爾多帶著遲疑的步伐往宅邸外走去，那些記憶雖然還有些陌生，但是又確實是他的一部分似的迅速安穩的在他腦中落地生根。
他想，應該要先去見利恩。
可是到底要說些什麼，他也不清楚。
依照往常的習慣，他很輕易的找到了在休息的兩人，利恩有些狼狽的坐在樹蔭下和阿貝爾比手畫腳，還有一旁大概是來觀戰的傑多在吃吃的笑。
「利恩輸了嗎？」他遠遠地打了招呼，出聲接近。
「大叔你能不能別一上來就這句話？很刺耳欸。」
「這傢伙也沒佔到多少便宜就是了。」傑多壞笑著拍了拍阿貝爾還沒完全復原的傷口，拄著大劍的男人無奈的連連呼痛。雖說在聖女之子的力量範圍內即使受了傷也能很快復原，不過仍然看得出來兩個人都掛了不少彩。
察覺到阿奇波爾多走近身邊，利恩停下手中正在擺弄短刀的動作，仰起頭，「怎麼了大叔，你有事？」
「是有點事。」露出笑容，很自然的讓青年抓著他的手跳起身。
* * *
利恩和阿奇波爾多一前一後的走在草地上，雖然只是閒逛，但兩人腳下仍習慣的踩著不會發出多餘聲響的腳步。走出庭院範圍，愈接近黑森林各種不同的雜草就愈多愈長，顏色也帶上了髒污不祥的墨色。
阿奇波爾多看著走在距離他一個手臂前方的利恩的背影，顯眼的棗紅色長髮隨著腳步晃盪，一些跳出髮帶的長髮被突然刮起的風扯亂，青年率性的耙了耙，乾脆就將髮帶整個拆下重綁，這些常見的熟悉動作突然就拭去了那若有似無的一點不安。他點上煙，徐徐開口。
「剛剛大小姐的召喚，拿回了第一份記憶。」
利恩猛然回頭，愕然的打量了他半晌，「...你沒事吧？」
「喔，想起一個招式還蠻好用的。」思緒逐漸歸位後，他若有所思的盯著自己的愛槍，認真的想著下次向聖女之子問一下能不能讓他出門試試新招。
「殺傷力很強嗎？」
「沒有，是防禦用的。」說著，他瞥了利恩一眼，「說到這個，你的防禦力道還要再加強。今天被阿貝爾搶到先攻才輸的吧。」
「你這個近距離無能的大叔還真敢說。」
就這樣有一搭沒一搭的交換著無關緊要的對話，如同以往好幾次的漫步一樣，一路走到了接近黑森林邊界的小陂，然後利恩躊躇的住了口。
已經接近黃昏了，黑森林中不知明異獸的嚎叫也隱隱約約傳了出來。這個世界一直陰鬱著的天空只有在此時會染上些許鮮明的色彩，黃色、橙色和紅色的碎塊鑲嵌在西方灰沉沉的雲層邊緣，一明一滅得像是風中搖擺不定的蠟燭。
在沉默下來之後，阿奇波爾多突然開口。
「沒有你。」
利恩楞了一下，不知所措的張張口，最後只艱難的吐出三個字。「這樣啊。」
「...我很抱歉。」
「抱歉什麼啊大叔，拿回哪部份的記憶又不是你決定的。」利恩轉過頭，悶悶的回答。
「我離開了。」阿奇波爾多沉聲說道。儘管回憶中並沒有任何關於這件事的記憶，不知道為什麼，他就是能如此斷定。「我離開了，我感到很抱歉，利恩。」
一字一句雋著沈重的歉意，其實這件事根本沒什麼大不了的，沒有人規定靈魂的搭檔一定要有對方的記憶，據說雪莉目前的記憶中也沒有出現所謂的另一半，但他卻覺得如此失落，不是遺忘了而是原本就不存在、他所丟失的東西其實是親手捨棄了。
阿奇波爾多以為沉默會再度降臨，但是突然的，利恩笑了出來。「大叔你真的生性認真欸。」青年一掃鬱悶的笑著回頭，灰色的眼睛明亮得像是早晨的晨曦。
「只是想起來的部份沒有我而已，兩個大活人怎麼可能黏在一起不分開啊。不是說了嗎？我的記憶我會自己去拿回來的。」他用力拍了拍男人的肩膀，然後語調輕鬆的朝對方眨眨眼：「而且搞不好其實是我丟下你也說不定喔。」
彷彿被對方的活力感染似的，阿奇波爾多跟著舒緩了不知不覺蹙起的眉心，眼神柔和的看著紅髮青年放鬆身體成大字型倒在草地上：「說得也是。」
- END
我家的劫影......其實是奇利奇吧我說！
我家阿奇其實很依賴利恩，因為這個人是滄桑感刻進骨髓裡了，有的時候會需要利恩的率性來灌注一點活力（笑）
利恩還沒R，所以我並不十分清楚阿奇以前是個怎麼樣的人，但是我覺得有沒有記憶會改變一個人。缺少記憶的現在，他們等於是新生的、只有本性的自己，在這種情況下再度重逢、互相認識，應該也會產生截然不同的互動與對彼此的想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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